噬心

[进击][利艾] wie ein Licht／仿如光芒 22（上）

【尾声】

 

一场雨从他们逃出王城开始就没停过，淅淅沥沥下了好几日。

入夜，隐蔽的庄园内火炬被点燃，细微的“轰”的一声传来，隐约落入艾伦·耶格尔的耳朵，隔开薄薄的眼皮，他甚至能感受到跳跃的火光了。

体内躁人的热度在这两天持续下降，身为人类的他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，他无意识从被中探出自己的胳膊，搁在了额上，因为许久不曾有的舒适和安稳舒服地嘤咛了一声。

门被人从外面推开，有人走了进来。

“团长说有要事商量，请你去他那里一趟。”是米卡莎的声音。艾伦认了出来。

“那艾伦暂时交给你了，他还没醒……”

这声音……

艾伦·耶格尔虚渺沉浮的意识猛地被这声音扯了一下，随后无数的昏迷前的景象排山倒海向他大脑袭来——调查兵团、混乱的广场、苍白的克里斯塔、高大的尤弥尔、还有、还有……

那个名字被思念挤压了亿万次，它变得那么深那么沉，这份重量扼住艾伦·耶格尔的喉咙，令他在这片睡梦的尽头放不出声来。

“但他总会醒来……”那个熟悉的男声说，与此同时，谁的手指轻抚他的右颊，像羽毛那般轻盈，仿佛一吹即散，可这却是他无法承受的轻。下一秒他的抽离带走这温度，艾伦打从心底不由惶恐。

他要离开。

他要走了。

我不想他走。

他怎么可以走？

下一秒艾伦终于冲破束缚，搁在额上的那只手，一把拉住已经离开了自己脸颊的胳膊，五指捏紧了他，此后再也不愿放开。

他死死盯着床边那个既陌生又熟悉，既恨又爱的人，声音冲破了遏制，不禁发抖，带着一丝愤怒：“我不许你走！”

短短七个字有力地掷了出来，引得室内一派沉默，更深的孤独和彷徨随之而来侵占了艾伦的身体和心，他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，此刻他觉得无力，手指有那么一秒送了那胳膊，但下一秒又使劲捏得更紧。当他再三确定了眼前人的确是那个说走就走的混蛋长官之后，他只觉得想哭。

他在这儿。

他就在他面前。

而且一条胳膊被他牢牢拽住，此刻哪儿也去不了。

这一声大声的呵斥如定身术，被艾伦拉住的利威尔回过头，视线从那只紧紧缠住自己胳膊的手慢慢移到那双熟悉的眼睛。他发现即使许久不见，这双绿色还是那么倔，那么强，一如出现在他梦里的艾伦·耶格尔。

但现在的这对绿宝石是真实的，不再是他的黄粱一梦。

这份真实的触感他日思夜想，但此刻，当他对上艾伦坚定和清澄的目光时，一份言辞无法形容的激烈感情席卷了他的理智，覆灭了他的理智——此时此刻，他为何还需要理智？

于是利威尔使艾伦松开攥着自己的手，一把反握住，他似乎忘了旁边还有人，不由自主向床上那个微颤的身体倾去。

而艾伦则睁大了眼睛看他靠近，任由他靠近，一颗年轻的心脏在剧烈跳动：他的呼吸、这曾经听了许多次的呼吸，他的手指、这曾经抚摸过自己的手指，他的眼睛、这双曾经无数次凝视的黑眼睛……艾伦情不自禁用另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利威尔的眼睛，而利威尔在这一刹那闭上了眼睛，眼球在薄薄眼皮下激动地颤动。

利威尔那一排睫毛划过长了老茧的手心，弄痒了他……艾伦抬眼看着这张熟悉的脸，下一秒就这样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，以掌隔开他们的视线，他们之间该有一万句话互相倾诉，最后却悉数化为一个吻——是艾伦·耶格尔主动凑近利威尔的唇，几秒的停留，热热的，仿佛依然只为了确定眼前一切的真实性。

之后，眼眶一阵发酸，沉淀在心里的重量接二连三滑落出来，也就在这瞬间，对面的利威尔一把将他揉进自己胸口，这样他没法看清艾伦的表情，但他知道他一定在哭……

利威尔手臂用力地箍紧怀中人，却喉咙发紧，无话可说。

米卡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房间，她也有许多话想说，却知道自己早已不是艾伦唯一的亲人。

时间仿佛过了很久，久到两人错觉这三年的分别或许只是一场大梦，他们应该一直如此这般，紧紧拥抱彼此不曾分开。

“艾伦……”

利威尔的脸上绽开笑容，自心底发出一声叹息，是无可奈何的叹息。

怀里那个身子听到他的呼唤时终于缓缓抬起头，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，还带着之前的泪痕，但此刻眼眸里剩下的只有愤怒、责怪、迷茫过后的清亮。微弯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希望。

“艾伦——”

利威尔仿佛只会说这个世间最美妙的名字一般，又轻声喊了一遍……他们彼此凝视，直到脸庞间的距离近到可闻彼此呼吸，之后又将是一个久别重逢之吻……

然而此时门外另一个声音却由远及近、突兀地响起，随后门被粗鲁推开，韩吉·佐耶扯开了声音打破两人间的沉静：

“利威尔！听说我们的小巨人终于醒了——”

罪魁祸首还没说完，甚至还没走到艾伦的床边，就被手疾眼快的男人拦住去路：

“去告诉埃尔温，我等会儿会去找他，另外艾伦醒了，你去拿点吃的送上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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